言語在我眼中,是一種醜陋、不完整而扭曲的工具。
透過言語,我看見世上最令人反胃、最虛偽的東西。
我厭惡與人打交道,厭惡到了極點,每當「人」這種物體接近我的時候,可能是天生的,只要一眼,我就能準確判斷出對方的好壞,然而,當那些人對我開口時,透過言語這張美麗的包裝紙,他們又把自己短暫的變成了另一個與其本質完全不同的人,甚至連我都感到困惑了。
人就是這樣,我的第六感很少出錯,應該說從來沒有出錯過,但當我第一眼覺得對方是垃圾的時候,我可能因為不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而與對方結識,然而,通常一段時間過後,我就能得到對方真的是垃圾的證明。
就算對方不是垃圾,具有善美的本質,不過我仍能從對方眼中看見湧現而出的黑暗,而那黑暗無論是哀傷也好、偏執也好、傲慢也好,或是單純的愚昧,這些微小的事物都足以影響我的心情,令我墜入難以自拔的哀傷中。
人與人間的牽扯已經讓我疲憊不堪了,尤其最近,那股噁心感甚至影響了我的健康,讓我食不下嚥,也無法與人交談,目光接觸讓我覺得壓力很大,長久以來,我一直都不想看到別人的眼睛,因為眼神交流對我而言過於強烈,我那受詛咒的雙眼會將世間所有的不幸都吸入靈魂中。
漸漸的,我的靈魂也因黑暗而扭曲了,我變成一個容易痛苦的人,應該說,只要呼吸的瞬間,都會有或重或輕的痛苦掺雜在心跳中。
或許是我內心深處還存在著一片童話般夢幻、潔白、不受污染的淨土,那片土地在我靈魂中佔有重要的地位,然而,所有痛苦都是由那片土地孕育出的,每當醜陋世界再次讓我失望時,那片美好土地就會為此而泣,造成我靈魂上無端的痛,所以為了毀滅這片土地,我開始注視世界最黑暗的角落,看看那片淨土會不會因此被摧毀、或是我的靈魂會不會自己調整成適合這個化糞池世界的樣子,不過可惜的是,似乎沒有東西摧毀的了它。
在這股毀滅欲與我靈魂淨地的彼此拉扯下,犧牲者就是我的軀殼,漸漸的,我臉上病態的成份也增加了,那股病態在我的唇上、笑容、眼神與眉宇之間,我成為帶給別人壓迫感、甚至令人畏懼的人。
言語不只包裝了他人,其實也一併包裝了我,它讓我得以以一個「跟我完全無關」的樣子出現在別人眼前。
為此,我再也不想發出聲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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