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聞主播的聲音如同浪潮,在腦中沙岸上擱淺、卻無法留下任何痕跡。

躺在床鋪上重覆聽同一首歌,當歌曲與心中雜音攪和在一起時、就會慢慢產生死去的幻覺,彷彿所有細胞都消失了,只剩眼球與耳膜仍飄浮在空中,接收與我無關卻又充滿我的一切。

所謂的現實到底是什麼呢?像我這樣無所事事的躺在床上,竟然產生一種奇怪的想法,覺得自己從一億年前就這樣躺在這張床上了。

稍微將目光移向電視,主播正報導金融風暴相關新聞,總而言之,就是由國內生產毛額、失業率、裁員等等關鍵字組成的一貫新聞。

「妳該好好面對現實了,」忘記是誰曾這樣告訴我。「老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,真的很令人擔心。」

有任何差別嗎?我當時這麼想。反正大家都只是在演戲。跟我說話的你正在伴演告誡者的角色,而我正在伴演虛心受教的角色,隔壁桌年青人正在扮演吃飯、移動筷子的角色。這一切都是假的、假的。你看對桌那個發出喪心病狂笑聲的老女人、她是不是正扮演應召女郎的角色呢?如果真的一眼就被看穿,那只證明她演的很爛。

所以該怎麼做?在這充滿爛戲的世界,如果不演戲話,馬上就會消失的喔,很可怕喔!

對我而言,唯一的方法就是像這樣躺在床上,因為只要一移動、我的演員開關就會被迫打開,今天演出可愛迷人的A角、明天演出殘虐B、明天下午演出認真負責的C,因為慢慢長大,所以可以演的角色變多了,小時候什麼都不懂、所以別無選擇的只能當「我」,現在什麼都可以演了,而且可以演的很好。

不過只要把所有角色都拿掉,每當只剩「我」的時候,「我」就會感覺很悲傷、悲傷的想自殺、悲傷的想把一切都毀滅掉。

我真的存在嗎?其實我也不過是爛戲演員的其中一個,每當角色都入睡只剩「我」的時候,充滿我的其實只有哀傷,所以真正存在的是哀傷囉?

想著想著,胃部翻攪了起來,那股暈眩欲嘔的感覺卻幾乎毀了我。

螞蟻從脖子上爬行而過,我立刻殺了牠。

殺害螞蟻的同時,無聊的想像遠方的K被殺害的畫面。這段時間內一定有人被殺害的啦,不用想也知道。

死一個和一千個對地球而言好像沒什麼差別,這麼說來,就算我殺了自己,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改變的囉?

危險危險,想到這就該去睡了,心情不好就聽Ann Sally吧,用溫暖撫慰人心的歌聲在自己的傷口上撒鹽吧。

不久後,在單人套房內,撇開滿地灰塵與食物腐敗的酸味不說。

 另一個爛戲演員入睡了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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