該怎麼形容最近的我呢?我想找出一個詞彙,卻發現每個都不夠精確。
唯一能確定的是,頭腦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運轉著,感覺腦袋與眼珠間的距離消失了,看到A時,很快就會聯想到B和C,思想如原子般在腦中不斷撞擊分裂,因為速度太快,所以一切快樂、糜爛、污穢、美麗的事物都會同時浮現在腦中,這種時候,我就會很想自殺。
所以為了避免這種狀態,我一個人在家時幾乎都開著電視,讓綜藝節目膚淺的笑聲充滿我的屋子,讓自己成為沒有思考能力的笨蛋,因為只要四周靜悄悄的,我的頭腦就會開始急速運轉。
已經沒有任何事讓我覺得有趣了,我最近對人生充滿這種想法。
今天上了一節名叫「國際文化交流」的課,說是國際文化交流,不過其實只是在教跟我一點狗屁關係都沒有的美國文化。我最討厭美國了,感覺美國是由普普垃圾藝術和大賣場組成的廉價國家,廉價的東西總是可以賺到很多錢,足以讓一群笨蛋產生優越感。
教這節課的是個又肥又臭、講話伶牙俐齒的死老頭,而且他竟然做了我這輩子最恨的事───畫了一張座位表,叫我們按照座位坐。你他媽以為我是國中生啊?
那老頭好像來自紐約,其實我根本沒有在聽他說話,所以也可能是加拿大人,上課時,他對一位心理系女學生有好感(女學生是殺X大那種欠幹系女孩),講話時一直對她笑,而且還會裝可愛用童稚語調跟她說話。去交配啦,幹。我心想。一邊把肥仔教授的肖像畫在課本上。
不然這樣好了,接下來我都用萬巒(知名豬腳產地)來代指那傢伙,因為我根本不覺得他有資格當教授,去當電宰豬還差不多。
隨著課程繼續下去,坐在第一排的我根本沒辦法逃走,於是就在愚蠢的心得分享時間開始時,我決定想出一個殺掉萬巒的方法。
該怎麼殺掉他呢?我無聊的想,如果萬巒最後一個走的話,我可以慢慢分屍他,之後把他油膩的屍塊藏在講台下,這樣他就會不斷的被人踐踏,感覺是個蠻適合他的死法。
不過我手邊的工具根本不夠。我試圖靠自己的力量完成這件事,鯊,妳只能用手邊的工具喔,如果妳妄想用電鋸就輸了,真正的殺人犯可以手無寸鐵的讓一個狀漢慘死。
所以妳現在有什麼?我腦中的兇手「殺」冷靜的問我。
我回答她iPod Classic、商用英文課本、兩支原子筆、一本封面被我換成Listen Flavor的行事曆、銅板、錢包、年代售票系統三月的目錄。
感覺有點棘手。殺說。鯊,這下子妳只能靠原子筆了。
從他喉嚨捅下去,讓他發不出聲音?我問。
也是可以。殺說。不過,這樣那傢伙一下就死了喔。
太便宜他了。關於這點,鯊和殺都一致認同。
就在我策劃殺掉萬巒的同時,左手邊的學妹突然爆出一陣尖銳的笑聲,那笑聲讓我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。
仔細一聽,才發現原來全班都在笑,包括坐我右邊的運動服宅男,一個感覺臉上貼著一張「我是廢物」標籤的男人,他不知何時醒過來了。
八成又是愚笨、一針見血的美式笑話,我默默的想,這時候,我腦中的兇手還沒完全消失。
只有我一個人在狀況外。我柔聲説道。感覺特別寂寞呢。
那就全部都殺掉吧。殺冷冷的說。
我沒有再理會她,那孩子非常極端,屬於過去的我,不過她偶爾還是會從過去的洪流中探出頭來,是個拒絕消失的強硬角色。
晚餐要吃什麼?不知不覺中,肚子餓了起來,不過食物的畫面和萬巒被分屍的畫面攪扭在一起,令我漸漸失去了食欲。
就這樣,五十分鐘的人生毫無意義的過去了。